第四版:文学总第1530期 >2023-08-08编印

扁桃树下话桑麻
刊发日期:2023-08-08 阅读次数: 作者:蔡小珍  语音阅读:

  弟来电话说,母亲身体欠安,状态越发不好。于是我乘动车从柳州返回老家,二妹也早一天从广东回来了。

  见母亲坐在椅子上,精神恍惚,大不如从前,我便决定留下来多陪她几天。

  时值农历四月廿八,小山村的夜静又黑,路灯微亮,但足够照亮坦直干净的乡村水泥路。

  安顿好母亲,我坐在院门乘凉,弟在亭台上吹笛子,悠扬的笛声在小村上空回荡。

  家在马路边,隔着路便是石狗塘,塘边的那一棵陪伴我长大的扁桃树,枝枝桠桠覆盖过马路,伸展到我家院门。“江南塞北异春时,三月扁桃堆秀枝”,而此时已是四月,枝头白花花的果实,正是成熟季节。臣叔三婶几个来门口乘凉,有过山风吹来,树叶沙沙作响,噗噗,扑通,时不时“桃熟蒂落”,桃儿砸到水泥路上,掉进池塘里,在这静谧的夜晚声音特别的清脆。我赶紧上前拾果子,并递给叔婶,他们却都摇头不接。臣叔说:“如今果太多,谁还喜好这个?”三婶接过话茬:“就是咯,李子烂在树上没人摘,龙眼在树上挂成龙眼干也无人惦记,要是从前,你们几个还不冲上去抢才怪!”“是的是的。”我附和道。

  我将果子贴近鼻子,清香的味儿沁人心脾,儿时的味道将我拉回那久远的时光,也还是夏日的夜晚,我们晚自修后路过弯塘边回家,小路边有两棵高大的、正值盛年的扁桃树,夜色朦胧,每个人都直勾勾地盯着路面,寻找那一份闪着白光的惊喜。我弯下腰,将果子紧紧地攥在手里,放在鼻子下猛吸几口,闻闻香,舍不得入口,连同手放进兜里,心里便升起一股暖流。

  “以前,我们半夜提着马灯到莫塘去拾落桃。”三婶的话打断了我的回忆,“那时候胆子也够大的,莫塘那里可是坟地呀,也不怕黑也不怕鬼。”臣叔嘿嘿笑着说:“是哟,果子落在池塘里,挽起裤脚下水踩寻果子,那个馋哟!”“不过,哪年扁桃结果特别多,那个年份庄稼也就特别欠收了。”三婶说。“为什么?”我不解。臣叔答道:“为什么,还不是旱年了?你看现在,好久都没一滴雨,地里的玉米蔫完了,今年的收成没指望了。”“那,那今年的口粮够不够吃?”我担心起叔们的粮来。

  “呵呵,能吃多少?年轻人都进城打工去了,只是土地丢荒了可惜,种得多少算多少,要不全长草了。”去散步回来的弟媳加入了我们的群聊,“不进城的也有零工打,除草、施肥、收辣椒,只要你有电动车,四处都有活干。”她补充说。

  我问:“一个工日多少钱?”三婶抢着说:“喷药百五,其他百二,也有计件的,如辣椒摘多得多,有的日赚百八二百,只要有力气又勤快,去哪都能赚到钱!”

  噗,又一个桃子落下,在水泥路上咕噜往坡下滚去,我起身去捡,多可惜,果儿裂了个大口,有点儿酸脆。微风吹过,桃叶瑟瑟作响,婶挥着蒲扇赶蚊子……

  此文端午落笔,因为性情慵懒,搁置到现在,心血来潮时续上几行,又坐在琴边弹奏几个音符,咿咿呀满地爬的小孙又攀着凳子拽衣脚了。

  昨日弟媳在微信上说:“早上起来,妈把尿不湿洗好挂在卫生间内。”我倍感欣慰,虽然母亲并不知道尿不湿是一次性的,节俭了一辈子的她啥都想循环使用,但其尚能自行出入卫生间,说明身体状况比较乐观,于是打开笔记续上后文。

  时间已过去整整一个月,不知扁桃树上还有果没……